名家对谈
在文化同质化日益凸显的当下,地域性写作如何以独特的土地肌理构建文学辨识度?其作为文化根脉与时代镜像的双重价值又该如何激活?5月25日,“包融阅时光”第四期读书会——包讷睿长篇小说《橙灰的天际》分享会暨关于文学地域性的文学对话会在包头市图书馆启幕。
这场由文学界、评论界、出版界专家学者与本土文化名人共同参与的思想碰撞,以“地域性写作的重要性与独特性”为核心议题,展开了一场理论与实践交融的思想碰撞,为本土文学与地域文化的当代表达提供了多元解答。
时代经纬的细密编织
包头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、包头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、青山区作协主席田中元以关于《橙灰的天际》所展示的文学时代视野为题,展开了对这部作品的独到见解。
田中元介绍,《橙灰的天际》以恢弘笔触聚焦20世纪90年代的改革浪潮,通过三位青年十年间的奋斗史诗,细腻勾勒出个人命运与家国脉络的深度交织。这部70万字的长篇力作,以国企改革的壮阔进程为经,以民营经济的崛起脉络为纬,更将港澳回归的历史时刻织入叙事肌理,在时代洪波中剖视人性的挣扎与觉醒。“宏大的架构、鲜活的人物、跌宕的故事,读来酣畅淋漓,令人沉浸于时代的风云际会之中。”田中元的解读,精准提炼出作品兼具历史纵深与人性温度的创作特质。
田中元在分享中,对作品展开深度解读。他认为,《橙灰的天际》将时代精神与地域特色熔铸一体,构建出极具感染力的文学图景。作家以亲历者的视角,将时代背景化作创作底色,凭借真实鲜活的取材,成功营造出强烈的代入感与时代气息。作品扎根生活土壤,以饱满的故事、立体的人物塑造,展现出深厚的生活底蕴与乡土情怀。作家巧妙地将家国叙事交织融合,以微观个体命运映射宏观时代变迁,通过“以小写大、以点带面”的叙事策略,赋予作品厚重的历史纵深感与思想张力。更值得称道的是,作品将民族精神与时代情绪有机渗透于字里行间,不仅深化了主题内涵,更拓展了文学表达的思想维度。田中元以深厚的学术功底和敏锐的文学观察力,为读者们揭示了这部作品独到的魅力。
包讷睿分享创作历程
书写道路的“三重进阶”
读书会现场,包讷睿娓娓道来自己的创作历程。他忆起童年时光,自小生活在农村,当地盛行的二人台小戏成为他艺术启蒙的源头——每至傍晚,父母总会带着他与哥哥姐姐一同听戏,那些抑扬顿挫的唱腔与鲜活的舞台形象,为他推开了最早的艺术之门。上学后,同学家的小人书成为他接触图文阅读的起点,搭配收音机里传统文学的生动演绎,一颗关于写作的种子在少年心中悄悄埋下。
“兴趣是创作的第一动能。”包讷睿感慨道。进入大学后,他迎来了创作积累的第二阶段。一门《巴尔扎克专题研讨》课程,如同一把钥匙,为他打开了外国文学的广袤天地。他一头扎进托尔斯泰、雨果、福克纳等大师的文字世界,在经典作品中寻觅文学创作的范式,这些跨越时空的精神对话,让他在文学探索中少了几分迷茫,多了些方向感。
工作后分配至偏远乡村的经历,成为他创作之路的关键转折。图书室里的《纪伯伦文集》与《泰戈尔诗集》,以诗性的哲思与浪漫的笔触,引领他踏上真正的创作实践——诗歌成为他文学初试的园地,那些凝练的文字里,藏着他对生活的观察与思考。怀揣对文学的更深向往,若干年后,包讷睿考入中国传媒大学,《橙灰的天际》的创作蓝图正是在此时开始勾勒。从童年的艺术启蒙,到求学阶段的经典浸润,再到工作后的诗歌试水,他将兴趣的火种、对大师技法的研习、对生活的细腻体悟熔铸一炉。“任何创作都始于兴趣,历经模仿、实践与淬炼,最终在岁月沉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表达。”包讷睿的讲述,既是一部个人创作的成长史,亦是一位写作者与时代、土地、经典对话的精神独白。
扎根土地探寻文学根脉
地域性写作如何突破边界,在时代图景中留下独特印记?在包头文学的脉络里,从“文学旗帜”许淇以大青山叩开全国视野,到当代作家以“钢蓝色”工业记忆、地方产业故事呼应时代心跳,一条清晰的创作路径正在浮现——那便是以土地为根脉,让地域文化成为文学穿越时空的灵魂密码。
中国作协会员、资深作家车夫,本土文化名人、著名藏书家冯传友等创作者的实践与思考,正印证着“越本土越世界”的创作真理,也为地域性写作提供了极具启示性的样本。
谈及地域性写作的标杆,车夫多次提及“包头文学旗帜”许淇。21岁发表于《人民文学》的处女作《大青山赞》,以大青山为地域符号,将勘探队员的故事与包头青山区的命名渊源相勾连,既写地域风貌,更颂时代建设者;《车马大店》以内蒙古传统驿站为切口,在新旧时代的对比中展现地域文化的变迁;散文《采风记》聚焦内蒙古民歌收集,字里行间浸透对本土文化的深沉热爱。这些作品的共性在于:以强烈的地域辨识度叩开全国性平台的大门,印证了“越本土越世界”的创作真理。
冯传友从文化传播视角补充道,地域性写作的生命力在于“根脉意识”。他以自己深耕包头文化输出的经历为例,在探讨创作实践时,冯传友以本土作家为例剖析地域性写作的尺度。他强调:“地域性写作需避免冷僻方言,让读者既能触摸到土地的温度,又不被语言壁垒阻隔。”而诗人赵剑华以“钢蓝色”书写包钢工业史诗,张海魁《塞外皮毛商》深耕地方产业脉络,则证明地域元素可与时代精神深度融合,创作本身就是地域与历史的鲜活注脚。
车夫提及本土作家如“水孩儿”等创作者,正是因为紧扣脚下土地的肌理,才让作品兼具地方特色与共鸣价值。车夫强调,全球化时代的地域写作并非封闭的自我表达,而是以本土为基点,让世界看见不同文化生长的姿态。“只有扎根土地的庄稼才能成活。”车夫的比喻道破核心:当地球成为“村落”,地域性不是创作的枷锁,而是让文学拥有独特质感的灵魂。
地方故事也是世界注脚
在谈及地域性写作的当代价值时,内蒙古作协副主席、著名网络作家张小花和内蒙古作协原副主席、阿拉善文联原主席张继炼,结合自身创作实践与本土文化观察,对地域性写作的当代价值展开深入探讨。
“只有扎根土地的庄稼才能成活。”张小花以这句质朴的比喻,道出了地域性写作的核心意义。他在创作网络小说《史上第一混乱》时,无意间融入“钢铁大街”“顶如”(包头方言“相当于”)等地域元素,读者立刻从中辨认出“包头印记”。这种“藏不住”的地域特质,恰如鲁迅笔下“湿漉漉的水乡”、汪曾祺文中“高邮咸鸭蛋”,让文学成为刻着土地年轮的灵魂载体。
张小花进一步指出,网络时代的读者不会因“本土性”却步:“就像东北文学复兴,不必刻意写‘你瞅啥’,骨子里的地域精神藏不住。”
这一观点在阿拉善作家张继炼的实践中得到印证。他以本土创作者为例提到:“曾有作家埋头写阿拉善十几年未突破,直到走遍云南、甘肃,在文化碰撞中才找到新灵感。”他呼吁作家既要深耕本土,更需“走出去”。只有写出土地的血肉,以及土地上人的精神,才算真正触摸到地域文化的灵魂。
“方言是地域文化的胎记,但需平衡运用与读者接受度。”张继炼认为,地域性写作的终极目标是让地方故事成为人类共情的载体——正如莫言的高密东北乡、沈从文的湘西,包头的“大青山”“钢蓝色”工业记忆,同样在文学中突破地域边界,获得普世共鸣。
地域性不是创作的枷锁,而是对抗文化同质化的武器。用方言的韵律、土地的故事、时代的心跳写作,既是对文化根脉的守护,更是让地域文化在全球化浪潮中生生不息的密码——从许淇笔下的大青山到当代作家的“钢蓝色”叙事,包头文学的脉络始终证明:真正的地域性写作,终将在世界图景中留下属于一方水土的鲜活注脚。
包头市融媒体中心记者: 曹瑾,梁晶晶,祝家乐;编辑:李宁宁;校对∶刘勇如;一审:尤允庆;二审:刘璟;三审:梁学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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